学院:教育科学学院 班级:20级930小教班
姓名:雷隆宁 学号:20610093030
那么热的夏天,男孩的后背似乎被眼前老妇人的悲伤烫穿了一个洞,一直贯穿到心脏。男孩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痛苦,但他不欢喜看见老妇人这样……
向林子处走上百步,远远瞧见三两颗低歪脖子树上落着几串霉掉的熏腊肉,竟是些裸着上身的务农老人。沉寂的村子里奇迹般传出几声燕莺的嘻笑,一旁砖瓦房后几个红黄衬衫推推嚷嚷着。黑高个子的男孩从矮矮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,他是孩子们中的领导者,他们的脚印踏遍了整个村庄。留村带孩子的老人知道孩子们的虎劲,“这群孩子真虎。”这成了老人们交谈的客套话。
男孩会带他们去扯笋子在春日的雨后。不厌其烦了,如小花的脚印会将林子里的笋子踩的糜烂,笋子的新鲜便弥漫了整个林子。扯笋迟到的老人又会叹:“这群孩子真不让人省心。”炎日里,男孩会和花衬衫们蹲在水井旁老张头的门口。老张一有动静,五毛小钞便堆满了他的冰棍小车,冰棍的冰甜就驻留在了心中。凉秋,男孩只在外婆腿上听着蝉鸣酣睡过去的,梦里的奇奇怪怪都伴有鸣蝉和大树。冬日春节,男孩儿永远都会在冷淡的餐桌前第一个抢吃食。他可以随意地玩各式各样的炮竹。男孩欢喜过这样的日子,他的世界里只有爱他外婆、外公与玩乐……
春夏秋冬……男孩不知道过了几个四季,或许他知道踩烂了多少次笋子,吃了多少次冰棍,或许他知道在奶奶的蒲扇下做了多少次梦,或许他知道在片席未满的桌上抢了多少次食,放了多少次鞭炮……
男孩一天天长大。直到男孩花衬衫上褐褐斑斑的扣子被挤掉。外婆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裳,那是一套像样的校服,外公说他穿上去很有精神,“后天赶紧把地里的苞米卖了。”外公把着烟管缓缓道。“娃好去上学。”外公的管里有浓云飘起,云还没有散,外公就咳嗽着扛着锄头出去了。那天晚上男孩高兴的睡不着,他觉着只要有外公外婆他就都不怕……
到了镇上的寄宿小学,孩子夜里常常睡不着觉。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笋子,没有老张头的冰棍,还是说没有那群跟屁虫。但他一定知道的是,当他躺在舒服的小床上看见最早的星星时,外公外婆在地里还没回家;当他吃着小蛋糕时,外公外婆一定没有尝过;当他坐在阴凉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时,外公外婆肯定在卖苞米。他想念外公的胡茬,外婆的顺发……男孩偷偷把眼泪藏起来,藏进棉花枕头里熟睡了。月光如流水般映照出男孩的泪痕,他有了真正让他不开心的事。
男孩放了长假,外公没有来接他,来的是生疏的母亲。母亲时髦的打扮让男孩第一眼就认出了他,她是每年都会送玩具给男孩的人,但男孩现在只想见外公。他满手的油渍,手里紧紧攥了攥鸡腿面包,那是特意留给外公的。脏兮兮的小男孩询问外公的下落,母亲的目光一瞬间闪躲被男孩捕捉,他心里感觉到了不安。外公车祸去世了,母亲吞吐着告诉小男孩。男孩没有察觉到他的泪水早已冲破了大坝。回了村,男孩的乌黑的衣袖早已被眼泪擦得锃亮。
男孩远远地听见了哀乐声,男孩又吓哭了起来。良久,乐停人空,男孩儿才敢踏入家门,外婆抱着外公的遗照熟睡在灵堂中。橘黄的晕光下,男孩悄悄地扶着外婆的头放在腿上,轻轻地拂过外婆斑白的发丝,温柔的目光洒在那堆搓揉在一块的褶皱。男孩发现自己停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太久了,他害怕外婆会像外公一样不辞而别。男孩太累了,以至于睡着了,睡梦中的男孩,梦见了外公还是往日一样的邋遢,男孩跟外公哭诉了自己的思念。一口浓烟从外公的烟管里吐出,道:“娃儿,早些个儿长大,替我照顾好外婆……”转身便要离开,男孩哭哑着吼道:“我……我不想长大,你快回来吧……”男孩惊醒,眉宇间少了几分稚气。
男孩开始学会拒绝花衬衫们的嬉闹,他不再关心春天林子里的笋子,不眼馋夏日老张头手里的冰棍不愿意在秋日里酣眠,不争抢冬日里的吃食鞭炮,他开始学会洗碗、煮饭、洗衣服、卖苞米……他想这样的话,外婆可能会轻松点、开心点,迟一点离他而去。昔日的孩子已经长大,童年已经遁巡不见。
我只手执笔留下这个男孩的片刻年华,笔下他欢喜我便欢喜,难过我便难过。
我便是这笔下男孩。
品童年,滴滴香浓,刻刻陶醉。过去的日子也只能如行云流水般停留在回忆,现在的日子里我会跟努力上进,因为我还要带着外婆去远方。